戰火擴大｜激化文化裂痕｜俄烏戰爭進化到宗教層面｜衝突更難化解

今天1月7日，東正教聖誕節，俄總統普京宣佈俄軍停火36小時，慶祝節日。但是根據各方新聞報導，此舉被烏總統澤連斯基斥為虛偽、詭計、政治宣傳，拒絕休戰，並明言烏軍會繼續進攻。

筆者對上三篇俄烏戰爭專題文章有指，這場戰爭將是「持久戰」及「消耗戰」，短時間內難結束，至今發展與筆者的預測大致吻合。烏克蘭在歐美支持下，與俄羅斯勢均力敵。那方佔據優勢呢？親歐美媒體和平台一致只報烏克蘭的喜及俄羅斯的憂，反之亦然，要獲得一個清晰而明確的答案，十分困難。

當交戰雙方旗鼓相當、實力相若，根本沒有所謂勝負，更大可能是長期膠着，或者需時很長才能分出勝負，俄烏戰爭正朝着這一方向發展。面對歐美多國家愈來愈深度介入這場戰爭，俄羅斯似乎正採取一種「以退為進」的策略，避免硬碰硬，改用遠程導彈攻擊烏克蘭能源設施。歐美則通過經濟軍事援烏，制裁等手段，向俄繼續施壓。說到底，打仗最終打的就是錢，戰場上交火的同時，雙方都企圖拖垮對方經濟。

歐美及烏克蘭政府一直將這場戰爭宣揚為悍衛「民主自由」和「西方價值」鬥爭。但從普京的聖誕停火看來，戰爭已深化到宗教及文化層面，和平之路變得更艱鉅。事實上，在普京宣佈聖誕停火前，烏克蘭政府已於上月一改烏克蘭的傳統，跟隨西歐公教於12月25日慶祝聖誕節，明顯想降低與俄羅斯的文化聯繫。

西方歷史大事之一是公元1054年的東西教會大分裂，主因是兩方教會對基本教義產生了嚴重分歧，例如「三位一體」，西歐公教認為，聖靈是由聖父及聖子而出，東正教則認為聖靈只是由聖父而出。雙方都認為對方曲解聖經，是「異端」，自己才是正統，故東方教會才自命為「正教」。他們更針對對方的宗教領袖，將其逐出教會（絕罰）。

筆者不是教徒，無意亦沒有能力去判斷他們宗教上的分歧。但是相信一個宗派能屹立多年，感染如此多信眾，教義必定有其堅實基礎。東西方教會的分歧、爭論延續近千年，直至1965年稍為緩和，互相解除絕罰，但在基本教義上分歧仍未化解。目前部份東正教國家官方已跟隨西歐公教，同日慶祝聖誕節，但其國內許多東正教會仍然遵循傳統，於1月慶祝自己的聖誕節，俄烏兩國東正教會一直堅持這個傳統。

俄烏兩國的歷史文化千絲萬縷，兩國東正教會聯繫亦甚密。烏克蘭當前約有3000萬東正教信徒，分別屬於「莫斯科宗主教聖統的烏克蘭正教會」（UOC）以及2019年獨立分裂出來的「烏克蘭正教會」（OCU）。前者與俄羅斯東正教會關係密切，牧首基里爾（Patriarch Kirill）曾表態支持普京，導致烏克蘭東正教進一步分裂。站在宗教立場，基里爾支持政治領袖（普京）出兵悍衛東正教會在烏克蘭的利益，也是一種拯救人民信仰的「正義手段」，因為教徒的神聖生活與教會是密不可分的，而他們是比西歐公教更能正確傳遞《聖經》福音的「正教會」。所以在俄烏戰爭中，我們看不到羅馬教皇嚴厲批評普京的行動，過了界線就會引起西歐公教要入侵東正教勢力範圍的嫌疑，西方歷史上，這是可能引發一場宗教戰爭的。

烏克蘭東正教會無論怎樣分裂，只是行政架構上的分裂，他們教義是一致的。東正教仍然是俄烏兩國人民的一種共同傳統文化。澤連斯基縱然想「脫俄入歐」，亦不敢對親俄的UOC動手腳。但隨着戰爭深化，衝突亦擴大，上月烏克蘭國家安全局突然對UOC進行搜查，抓間碟，包括著名的基輔洞窟修道院（Kiev Pechersk Lavra），指他們私藏親俄文章、文宣，UOC則反指是基輔政府插贓嫁禍，要打壓宗教自由，攻擊東正教會。

普京於東正教聖誕節宣佈停火，似乎有意把戰爭提升到宗教層面。普京口中的「特別軍事行動」已經不單為了國家安全，也為了悍衛民族信仰，確立他在宗教上的道德高地，藉此獲得俄烏兩國更多民眾的支持。俄羅斯出兵，在東正教徒心目中，可能已經多了一重宗教意義，那就是要守護西方耶教的正統。澤連斯基又怎會不斥之為虛偽、詭計、政治宣傳？但是他選擇繼續進攻，在信奉東正教民眾的心目中又會變成冷酷無情，違背傳統。普京此一行動明顯經過心思熟慮。戰事發展至此，已經深化到關乎千年民族信仰的鬥爭，化解更加困難，2023年結束，過份樂觀了！